小时候,很佩服在蛋糕上裱花的人,把奶油挤进袋子里,抽出一根筷子,然后有节奏的旋转,一眨眼的功夫,花就开好了。
怀旧的蛋糕消失,但技术没有,固体变成液体,现在流行在咖啡上拉花。
虽然办公室没有英语角,但有一个咖啡角,一批为了续命的人合资购入设备,每天早上都会传来敲打的声音,牛奶会尖叫。
一开始,以为就是喝个味道,心想办公室水平能讲究到什么地步。
直到有一天路过走廊,一颗爱心从我面前路过,一朵云从我面前路过,一片树叶从我面前路过,没想到每个人都给自己拉了花。
爱心很歪,云朵像二战时期的,树叶被踩了一脚,但看得出都在煞有介事。
咖啡的尽头不是中药,是拉花,拉花会直接决定一天的精神状态,但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,拉花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雪上加霜。
于是,第一届办公室拉花(失败)大赛拉开帷幕,麻烦先帮忙喝一口——
雅各布/拉花杯——“时而失败,时而失败的成功”
不喝美式,只喜欢喝拿铁,以至于是每天一杯,为了拉花而喝咖啡,是一种人菜瘾大,但确实是开盲盒,哪怕到现在依然不稳定。
说着说着,她开始掏出豆子磨起来,继而让我跟着,去见证她的拉花水平。
过程十分钟,但比较紧张的是最后收尾的十秒钟,会直接决定她的精神状态。
一开始很小心翼翼,融合的不错,结果奶缸降低,开始拉图案的时候,有一种进去吧你的草率,“就这样吧,水都没倒满”。
于是她开始找补,“我在家的时候会认真一点”,并重新发布精彩瞬间给我。
然后给我讲理论知识,奶一定要用冷藏奶,奶泡一定要打到反光的程度,不要以为拉花是一种装,是真的会影响口感。
于是同桌递给她一张圣诞树让她拉,“我能拉出来,我宴请大家”。
强娃/拉花杯——“该不会只有我已经拉了杯还拉得这么拉的吧”
有时候明明想喝美式或冰咖,但为了拉花,还是为热拿铁妥协,拉花的目的是想惊艳朋友,你想突然给他们露一手,多港火。
但这个东西就跟刮彩票一样,全凭运气,脑子和手,各拉各的。
我问她那你装到了哪怕一次么,“每次朋友一来就拉稀,差生就是这样”,朋友如何评价她的拉花水平,大概分三种——
熟的朋友会爆笑,“你这个拉的啥子哦”;
不太熟的朋友,“没事,还可以诶”,假装拿出手机拍照;
一起练习拉花的朋友,主打安慰,“咖啡味道其实可以”;
她不止会看视频学习,还会在咖啡店打听,咖啡师看似在给她拆解动作,实际不想讲太多,“就是这样,然后那样,就可以了”。
实在拉得不好,她还留了一手,用牙签去勾,圣诞树就是牙签勾出来的。
至于一些其他的图案,都是在没有准备下的灵光一现,“反正就是一个玄学”,我问她有什么经验要分享,“你问我要经验?”。
但还是说了一个经验,“长期喝拿铁的,不要空腹喝,对胆囊不好”。
黄花花/拉花成功的没几杯——“心态很好哈,没有放弃过”
因为看到别人拉得好,所以自己也想拉,但坚决不系统学习,逮到哪个在就问两句,就连10战9败的人,也可以成为她的导师。
日常主打拉爱心,但心比天大,往往想去挑战高级的复杂的图案。
她发过一个朋友圈,让各位猜测哪一个是她拉的,左边能看出是生蚝,右边能看出是大蒜,中间的看了半天,看不出来。
我问她是啥,“是小熊”,本来想展示一个熊出没,结果熊没出没。
别人拉花都是紧张,她说是一种解压,主要身边的人也不给她压力,“每次都只说我泡打得好,从不评价我拉的花”。
说着开始转移话题,“我其实不擅长拉花,我擅长美式”。
丸西/拉花30杯——“拉花群不让我进去,说我拉得太好了”。
为了拉花,报过一个兴趣班,一笔大额开支,元,两天时间,早上是理论知识,下午就是实操,会给你搬来洗洁精让你练习。
洗洁精拉出来是什么效果,就是一拉就知道该洗杯子了,而且不伤手。
我问她老师怎么教的,“很简单,找手感”,于是她去熟悉的门店喝咖啡,偶尔会打断别人的节奏,“能不能让我自己拉”。
大概拉了二三十杯,她就敢在咖啡市集上崭露头角,现场高光时刻——
十秒完成,拉出来的叶子是空心,走势清晰,纹路有一定的层次,“主要是奶泡打得好,这是关键的一步,厚薄要拿捏到位”。
至于手势,“就是融合融合融合,推推推推推推”,不具备任何参考意义的口号。
皮特/拉花杯——“多怪罪器物,少审视自己,对身心健康有好处”。
为什么会开始拉花,是因为有一次在同事的指导下,拉出了一个较为美妙的爱心,激动万分,觉得自己有天赋,于是顺利入坑。
以为是开始,没想到是巅峰,从此以后的拉花技术,起落落落。
有时候拉出来,像谁给她倒了一杯啤酒,有时候桃心的尖,感觉继续走下去可以到天府新区,有时候像掉进了一颗鸟屎,赶紧喝下去。
上班已经够烦了,没想到拉花更烦,但越拉不好,越想拉好。
以至于,有一天她连续喝了两三杯,胀气之后便开始拉肚子,拉花不行,拉肚子可以,“早知道腾出肚皮来吃点零食它不香吗”。
她拉得不是花,是一个教训,“想练习的人,不要为自己拉,建议多给别人拉”。
春春/拉花30杯——“好滴,我来凑个人头”
春春是一个手绘大师,平日稿件里的插画,多出于她的手,心灵手巧,领悟力之强,但一拉起花来,忘了自己是一个艺术生。
同样是设计部的
霜霜,依然不行,“无法控制”。问她第一次拉花是什么体验,“糟糕”,都会拉什么图案,“随缘”,最失败的一次是什么时候,“就是今天早上”。
没有最失败,只有更失败,她说,“你写的是不是拉花失败大赛”。
她唯一满意的是这一次,捧场的
皮特说她这是在作画——然后她自信地丢到了群里,等候鼓舞,她自己把这一杯视为《天女散花》,实际从旁观者清的角度看,是一次《菊花蹿稀》。
有点玉玉的自己,在想不开中想开,“去拉花吧,拉一朵不被定义的花”。
每次在咖啡店看到美妙的拉花,心想这不得多卖二十块钱,然后浏览到这一批亲切的拉花,会感受到无事包经的快乐。
正经的拉花,很常规化,无非那些图案,但即兴创作,想象力无穷。
自己拉花,没有什么包袱,反正后果自负,以至于就可以玩起来,多一笔少一画,都会给你带来奇思妙想,成为世界上独一杯。
而且不管你拉出什么图案,总有一群人努力辨认,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。
不是外面的咖啡买不起,而是自己拉花更有性价比,水流怎么把握,奶泡要多绵密,不重要,因为没有人真的需要一杯精美的拉花。
在乎的是体验过程,等待一次像小天才般的灵光乍现,喝掉。